人生有很多东西你无法捕捉,它们就存在那里,你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来,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消失。那种会击穿你灵魂的昏厥,是你与生俱来的欲望,也是你在劫难逃的宿命。 本文来自 http://huangsewenxue.com/   ……  ……   有人说,每个女人都有被征服的欲望,而且是与生俱来的。我不知道这个说法对不对,我曾在无聊的日子里,试着翻遍我2003年以前所有清晰或模糊的记忆,想找到一个关于被征服欲望的片段,但是没有找到,唯一可以和它扯上关系的,就是我从小非常渴望被人呵护。   小时候,我是个缺乏父母关爱的人,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喜欢男孩,另一方面我的童年正赶上他们下放,对我的照顾自然没那么周全。正是这个原因,我很小就学会了独立和承受,从来不会向长辈撒娇,从来不会因为摔倒而哭泣;在小学就一个人买票坐火车,不要人接送;甚至试过用拔猪毛的镊子为自己的伤口拆线 ---那年我上初中。   无疑,比起多数同龄的孩子,我更懂得自己照顾自己。然而,在这样的性格背后,我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被人呵护。   小的时候很傻,总是盼望着生病,因为病了可以躺在床上由父母关心着、照顾着,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。曾经为了让自己得病,我试过故意去淋雨或者在冬天穿很少的衣服出去,可是尽管被冻得半死,我却没有病。   其实也不是没有生病的时候,不过每当我如愿以偿真的生病时,却不知为什么,又突然变得非常不愿意让父母知道,每次都是悄悄地自己挺过去,就算瞒不过去,我也倔强地拒绝他们的呵护 ---当然,我不曾大病过,感冒发烧之类的小毛小病总是能自己好起来,不需要吃药打针。   我就这样在渴望被呵护,又拒绝被呵护的矛盾中长大。后来,当我独立于社会时,我不再傻傻地希望自己生病。再后来,嫁为人妻,我的性格也注定了我不会得到老公的呵护。他说我是个象猫的人,温和柔顺的外表下永远有一股不可侵犯的独立、自主与倔强。   时光如流水般淌过,冲刷着我的青春,也冲刷着我被呵护的渴望,它在我生命的长河中一点点地消逝,没有声音,没有痕迹,只是偶尔看到英雄救美的故事时,才会隐隐泛起一波空幻的微澜,渴望有那么一天,那么一个人,出现在我的生命里,怜惜我于痛苦,拯救我于无助,呵护我于柔弱。。。。。。渐老的红颜为这样的渴望加上了一个遥远的前提,那就是:来生。   今生,它已被尘封在生命的某一点上,成为只属于自己内心的一个无法说出也无人知晓的秘密,就象长满青苔的古旧陶罐藏在水底深处,直到偶然的一个日子,渔人偶然的手把它捞起……   在锅碗瓢盆和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里,我的人生道路不知不觉走过了三分之一世纪。   2002年的年底,那段时间我的工作不是很忙,老公让我帮他设一些报表程序。在设的过程中,常常总会遇到一些细节问题,而且很多是一环扣一环的,必须及时了解清楚,才可以继续下一个环节,所以为了在白天上班时也便于勾通,老公让我安装了QQ。在此之前,我从来没有玩过QQ,对于这种虚拟的交流方式,我总是有种抗拒感,想不通有什么好聊的。   QQ装好之后,免不了会有人请求加我为好友,虽然我不喜欢聊天,不过我是一个凡事都无所谓的人,加就加吧,于是陆陆续续也加了一些好友。大概是凭着一股子新鲜劲,在和他们聊上之后,我渐渐发现这种聊天似乎并不象我想象中那么让人讨厌,所以后来帮老公设好报表之后,我并没有把QQ删掉,而是让它保留在了我的笔记本上。   当时没有人会想到,后来正是这个QQ带我走进了SM的世界。如果将来有一天老公知道了我的这段经历,我想,他一定会后悔。   或许,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。 2   2003年的元旦,我加了一个好友,他说他是医生,研究生毕业,是浙江省最年轻的医学教授,他还说他可以用英文给学生上课。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,当时还想拜他为师学好令我头痛的英文,他欣然说有时间一定教我。   不久之后的一天中午,我在QQ上见到他,那天恰逢我电脑上的中文输入有问题,于是我用英文跟他打招呼,并随口问他:“when will you go to work this afternoon?”    “yes”他说   嗯?我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问号,于是追问了一句:“I did ask you ‘when…’,why did you answer me ‘yes’?”    “你怎么用起英文来了”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   “sorry, because there is something wrong with the Chinese typing on my notebook”    “你的英文是不是很久没用了,好象很生疏,你还是打中文吧”他回复我。   很显然,他没有看懂我刚才的那句话,我越发感到不对劲了,就算我的语法有错误,但对于一个可以用英文上课的人来说,连蒙带猜也应该看得懂。正当我准备再进一步试探时,他说有事要走了,然后便匆忙下了线   到了晚上,我又在QQ上见到他,他一上来就问我:“你中午和我同学聊得怎么样?”    “呵呵,原来中午那个人是你同学呀,我还以为是你呢”      “嗯,大学同学,来温州玩,住在我们家,中午一个人没事就跟你聊上了”   他不说“大学”两个字也就罢了,一说“大学”,我又起了疑心了,大学生英文不至于这么差吧?   于是我用英文问:“also a Master of M.?”---我的本意是想问他,你的同学也是研究生吗?但由于我不知道医学硕士该用哪个词,所以只用了简写“Master of M.”,我想如果他真的是医学硕士毕业,应该会明白我指的是什么。    “你玩SM?”他回复   什么SM?我一头雾水,不由得质疑了一句:“are you relly a master of m.?”    “你是想找主人吗?”他又是一句所答非所问   我更加摸不着北了,不过已经看得出他所谓的研究生是假的。虽然我不在意别人在QQ上吹牛,哪怕他说他是皇帝,我也会相信 ---只要他穿着龙袍。但是如果他连衣服都没穿,却告诉我那是皇帝的新衣,那我也不可能傻瓜似地跟着说“好漂亮”,所以那天晚上我一气之下把他扔进了黑名单,也没有去问、去想他为什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回答。  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我抛到了脑后,而对SM这个词只是留下了一个隐约的印象,至于它是什么意思,我不知道。   转眼到了2003年的春节。一天晚上,在应付了一天的饭局之后,我和老公早早地蜷进了被窝里。我照例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,一边和老公说着话,还一边抱着笔记本在QQ上聊天。    “哎,有个人让我下辈子嫁给他,你同不同意呀”我在QQ上聊着聊着,侧头对老公说    “下辈子嫁给他?为什么?”    “这还用讲吗,当然是因为我可爱”我脸皮很厚地说    “你?可爱?!”老公瞪圆了眼睛看着我,“少在这恶心人,我吃的那点东西全要吐出来了”老公一边说着,一边作势干呕了两下    “你敢说我恶心?!我掐死你呀”我扑上去,恶狠狠地掐住老公的脖子,一边摇一边问,“快说嘛,你同不同意”    “你下辈子关我什么事”老公把脖子缩到肩膀里,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     “你是我老公嘛,下辈子要想跟我续约,我当然优先考虑你咯”我松开了手,换了一副甜腻的表情看着老公说    “下辈子?!你还想下辈子?我这辈子都已经受够了”老公嗤牙咧嘴地连连摇头    “切~~~你不要拉倒,那我下辈子就嫁给他”我恨恨地说    “哈,看你嫁呀,万一他下辈子投胎做了条狗,你也跟着做狗?”   我气结地瞪了老公一眼,不肯服输地说:“那怎么了,做狗有什么不好,你瞧Lucky多舒服,好吃好喝不干活,家庭地位还比我高”---Lucky是我们家养的狗。    “那你现在就跟Lucky一起当狗呀”老公笑着挤兑我    “哼,当就当,我当了狗就先咬死你”说完,我照着老公的肩膀一口咬下去,咬住之后还学Lucky的样,一边翻眼看着老公,一边把头甩一甩。    “疯狗!”老公笑骂着甩开我。我哼哼两声,也不再跟他理论,自顾自跟我下辈子的老公聊天去了。   这段对话在当时看来,只不过是我和老公之间再平常不过的玩笑,但是现在回想起来,我更觉得它是一个昭示,因为就在第二天,我在QQ上遇到了“主人”,并因此走进了SM,做了一条狗。也许冥冥之中早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,看穿了我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欲望,所以借这个玩笑来试探我、点化我。 3   第二天晚上,我同样是缩在被窝里,抱着电脑,开着电视,已经将近一点钟,老公早就睡了,我也正准备下线。就在这时,QQ的小企鹅变成了小喇叭一闪一闪,我点开一看,是有人要求加我为好友。他的昵称很特别,叫“主人”,说得也很特别:“新的一年里愿意做我的性奴吗?”   我不禁哑然失笑,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。我拒绝了他:“主人,夜深了请慢走,奴婢不送了。”---这句话说得很巧妙,“主人”是他的昵称,“夜深了请慢走”是我的昵称,合在一起倒也显得风趣,而且彬彬有礼。   大概是我与众不同的拒绝引起了他的兴趣,他再次发出请求:呵呵,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。   我再次拒绝:呵呵,我可不想找个主人来奴役我,我还想活得自在点呢。   他第三次发出了请求:没人要奴役你,我只是喜欢成熟的女性   我心说,嘿,这人真少有,死皮赖脸的。于是随手打开了他的个人资料:主人,男,30岁,深圳人 ---不用说,属于不会被我加为好友的人   在QQ上有三种人我不会加:   第一种,年龄小过我4岁的人。都说相差2岁就一条代沟,我不想隔着两条以上的代沟跟人说话,太累。   第二种,用广东话聊天的人。虽然我的广州话讲得没人会猜我是广东以外的人,但是我的思维始终是普通话,所以当要我把“吃了饭没有”打成“食左饭未”,把“哪里”打成“边度”时,我觉得简直是在虐杀我的脑细胞,因此广东人我一般不会加。   第三种,在个人资料中或在验证时提到性的人。不是我虚伪,我也不忌讳谈性,但是我不喜欢把性提在手里招摇过市的人,我觉得这种人就象光着身子跑去敲人家门一样不礼貌。   这家伙三条占了两条,年龄也只是刚刚达标,于是我第三次拒绝了他:我发育迟缓,尚未成熟    “呵呵,你说话挺有意思的。我真的很有诚意想跟你交个朋友”他发出了第四次请求   这一次我放行了,他的诚意让我不好意思再拒绝。    “好哦,总算加了我了。我叫D,怎么称呼你”他一上来就说    “奴婢叫**,刚才真对不起,得罪您了,主人”我打趣地说,同时把真实姓名告诉了他。我从来不是一个很有防人之心的人,何况他以诚示我。    “呵呵,好乖哦,主人喜欢爱奴的性格。”    “哈哈,你倒是老实不客气,叫你主人,你就认了”    “呵呵,那是,干嘛要客气呢”    “哈哈,主人说得也是”    “主人可不是随便叫的哦,叫了就要听话”    “呵呵,那要看听什么话了”    “什么话都要听,叫你穿高跟鞋丝袜就穿”    “高跟鞋丝袜?”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,这也值得拎出来说吗?   “女人穿高跟鞋丝袜很性感,你不喜欢穿吗”    “谈不上喜不喜欢,需要时才穿”    “哦,有机会我去广州穿给我看看,不想就说,别勉强”    “呵呵,主人您要看,奴婢怎么会勉强呢”我又开始打趣他了    “真的吗?好听话哦,我可是要摸一摸的”    “哈,那还是免了吧,我只是说朋友见面而已,呵呵”---在这种事情上我当然不会开玩笑    “呵呵,没关系,慢慢来”    “慢慢来什么?”    “慢慢做我的性奴”    “哈哈,你倒真敢想”    “呵呵,这有什么不敢想,什么事都有可能”    “哈哈,I服了U,那你就慢慢想去吧,看会不会变成可能”    “你不信吗,我已经有两个奴了”    “哈,还真有人听你的话?”    “当然,其实女人都喜欢SM,就是太怕羞”    “SM?”我再一次见到这个词,心里一跳,怎么好象我跟这个词有缘?    “就是性虐待”    “性虐待?!不是吧?!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打女人!”我震惊地说,同时在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对布满伤疤的乳房。   那是在几年以前,我曾做过几次义工,其中一次是去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年轻女子。她是被同居的男友打残的,而她的男友畏罪潜逃,撇下她一个人无人照顾。当时我们为她擦身,都被她满身的伤痕惊呆了,不敢想象她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虐待。印象最深的是她的乳房,虽然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烟疤以及一些不知名的伤痕,但是依然无法掩盖它昔日傲然挺拔的美丽。那天她始终没有说过什么话,即使我们对着她饱受虐待的身体忍不住流下了眼泪,她也只是漠然地看着我们。都说哀莫大于心死,从她身上我体会到了这种感觉。那一次之后,我没有再去照顾过她,听说她死了,漠然地死去。后来,每当听到性虐待这个词,我都会想到那个女人和她那对被摧残的乳房,而对虐待女人的男人更是恨之入骨    “呵呵,我可不喜欢打女人,叫是叫性虐待,其实不是真的要虐待你”D回复       “那是要干嘛?”我不解地问    “是调教你,就是让你慢慢变得听话,知道怎么侍候主人,让主人开心,不会伤害你的”他说。   不知为什么,他的这句话没来由地让我的心怦怦一阵乱跳,象是不小心碰到了某个开关,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被唤醒,新鲜而惶惑。    “哦,是这样,那怎么调教?”我问    “有很多,每个主人不同”    “那你呢,怎么调教你的性奴”    “这个以后再慢慢告诉你,不过你要听话才行”   “呵呵,主人,奴婢怎么会不听您的话呢”---在知道SM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虐待之后,我对他的敌意消除了,又有了说笑的心情    “嗯,爱奴真乖”    “谢主人夸奖”   接着,我们又聊了一会儿,不过话题已转到了其他方面。玩心所至,我很顺口地叫他主人,自称奴婢,他欣然受之,时不时会称我为爱奴。不知为什么,我暗暗希望他能说多一些与SM有关的东西,但是他没有,也许他是因为我过于嘻嘻哈哈了,所以怕成为我好奇的对象吧。   后来,我实在困了,于是对他说:“主人,奴婢困了,可以去睡吗?”    “爱奴乖,去睡吧”    “谢主人,晚安”    “爱奴晚安”   我告别了D,关掉电脑,然后起身去卫生间,我吃惊地发现,我的下面湿了,浓浓的睡意让我无心深想,我钻回温暖的被窝,倦倦地睡去。   人生就是这样,原本沿着自己的轨迹静静地走着,或许在某一天会突然被某一种东西所吸引,于是生命在刹那间感悟,原来一些锁是不需要钥匙的,当思绪滑过,欲望之门,突然就开了…… 4   又过了两天,我在QQ上再次遇到D,我兴高采烈地向他打招呼:“你好,主人”    “母狗好”他回复   母狗?我一下子懵住了,因为这个词无疑带着强烈的侮辱意味,不过,我相信他没有恶意,所以并没有生气,只是自嘲地说:“呵呵,从奴到狗,我的地位越来越低下了嘛”    “呵呵”他不置可否地回复我    “为什么叫我母狗”我这才问他    “不可以呀”他反问了一句,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  我见他不愿意说,也就没再追问,只是调侃了一句:“呵呵,当然可以,主人嘛,没什么不可以的。”    “呵呵,母狗真懂事。好了,我有事要下了,88”    “哦,88,主人”我很想再跟他聊多几句,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下了,不免有些沮丧。   D走了之后,“母狗”两个字还在我心里盘桓,他为什么会这样叫我?我隐隐约约感到这个词一定和SM有关。   互连网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,你想被好奇心憋死都很难。当下我在google上输入“SM 性虐待”,然后一敲回车,oh,my God!竟然有成千上万个结果摆在了我的屏幕上。   在排除了n个有垃圾窗口的网站之后,我点到了华傲论坛,还不错,清爽干静,不会突然蹦出一连串的大特写,急得你一身冷汗也关不掉。   我在华傲注册了一个ID,开始浏览里面的文章和贴子,我无法形容我当时那种震惊的心情,仿佛每读一篇文章我的心就会向嗓子眼提高一寸。且不说诸如灌肠、滴腊、穿刺以及圣水黄金这些匪夷所思、甚至可以说是令人发指的项目,就算是鞭打、吊绑这些在影片中司空见惯的,都会让我胆颤心惊。   我从来都不喜欢看到生命在痛苦中挣扎,从小到大我都很讨厌看战争、暴力以及英烈片,面对那些残酷的镜头,我唯一的愿望就是逃。   此刻,我也想逃,逃离华傲,逃离误闯进来的SM世界。可是,在我胆颤心惊想要逃的同时,却偏偏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我,让我无法摆脱SM的诱惑。   在这里,我知道了D为什么叫我母狗。母狗,这是怎样一群人呵,她们匍匐在主人的脚下,卑贱自己的身体,屈辱自己的灵魂,为只为了取悦她们的主人。。。。。不知为什么,一向追求平等、尊重的我,对她们 ---这些所谓的母狗们 ---没有鄙夷,相反地,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股暗流被激荡,我隐隐渴望着象她们一样,能有那么一个主人,那么一双眼睛,俯视着我,让我“变得很低很低,低到尘埃里 ...”(注:这句话引自张爱玲形容初见胡兰成时的心情)   渴望如一片钻土的绿芽,在我心头灼灼然萌发。。。。